弄笔 其一

白日一醒尘土梦,青山谁计髑髅春。时当可出宁须我,道不虚行只在人。

陈献章

(1428—1500)明广东新会人,字公甫,号石斋,晚号石翁,居白沙里,学者称白沙先生。正统十二年,两赴礼部不第。从吴与弼讲理学,居半年而归。筑阳春台,读书静坐,数年不出户。入京至国子监,祭酒邢让惊为真儒复出。成化十九年授翰林检讨,乞终养归。其学以静为主,教学者端坐澄心,于静中养出端倪。兰溪姜麟称之为“活孟子”。又工书画,山居偶乏笔,束茅代之,遂自成一家,时呼为茅笔字。画多墨梅。有《白沙诗教解》、《白沙集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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凿井取泉饮,上山采薇食。岂不信憔悴,所愿皆我力。

泉也非难致,薇也亦易得。志士耻徒饱,众人苟所获。

牺牲畏刍拳,樊笼害羽翼。悟理宜在早,无为晚更惑。

兽乐在山谷,鱼乐在陂池。虫乐在深草,鸟乐在高枝。

所乐虽不同,同归适其宜。不以彼易此,况论是与非。

而我何所乐,所乐在分司。分司有何乐,乐哉人不知。

官优有禄料,职散无羁縻。懒与道相近,钝将闲自随。

昨朝拜表回,今晚行香归。归来北窗下,解巾脱尘衣。

冷泉灌我顶,暖水濯四肢。体中幸无疾,卧任清风吹。

心中又无事,坐任白日移。或开书一篇,或引酒一卮。

但得如今日,终身无厌时。

才名此日孰如君,琐闼曾窥献纳文。海内风尘难见面,眼中芳草又离群。

星槎夜下螺江树,玉节寒开乌石云。闻道仲钦棠荫在,八闽刑错是奇勋。

街头无菊斗残芳,惊眼梅花恰满霜。老子西林三两树,期君长为恼花光。

香奁凉鉴蟠金兽,背压蛟螭钮。玉人偏妒小菱花,惯是团圆两字、不如他。

翠鸾莫道心如铁,春笋曾提挈。红尘涴处奈他何,我亦受人怜惜、为人磨。

断云将雨洗松篁,昨夜痴龙起蛰藏。

人自无情孤乐事,天犹有意作新凉。

尊前不见凌波袜,楼下空闻拜月香。

万事安能尽如愿,且来相伴压糟床。